娶夫娶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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娶夫娶賢
姜吹夢拉著小郎君拼命地往回趕。
她的斷腿走得飛快，拐杖聲噠噠噠響個不停。
“走、走慢點。”嬴洲洲的話還帶著哭腔，雖然他現在委屈極了，但還惦記著女人的腿呢。
姜吹夢聽到小郎君關心的話，慌亂的心稍稍安定了一點，但還是加快腳步。
回到了客棧，才一進門，嬴洲洲飛快地脫下外衫和鞋子，像條小泥鰍“嗖”的一下滑上床又鉆進被子裏，連腦袋也蒙住了。
他不肯出來。
姜吹夢楞了一下，她還不等開口說話呢，身邊的小身影就不見了，再一轉頭，就看到床旁擺著一雙鞋子，而床上的被子裏鼓起一個小包。
不出意外，裏面就是小郎君了。
姜吹夢放下拐杖，坐在床邊，她戳了戳那個小鼓包，說：“聽我解釋，我沒去逛花樓，我也不認識那個小倌。”
被子裏傳來甕聲甕氣的聲音：“那些銀子，是不是都給他了？”
“什麽銀子？”姜吹夢沒聽懂，但是被子裏沒聲了，她悄悄掀開被子的一角……
裏面的小郎君抱著腿縮成一團，正在嗚嗚亂哭。
索性也掀開了，於是姜吹夢一把將被子全掀開……
嬴洲洲又顫|抖著伸出一只小手，搶回被子，蓋在身上臉上。
他像是縮回殼裏的蝸牛，連觸角都要縮回去。
姜吹夢也不敢跟他搶，她在外面，向來沒什麽不敢做的事，但是回來面對小郎君，她真的不敢惹哭他。
是舍不得。
“什麽銀子啊……”姜吹夢又問了一句。
然後被子角又掀開了，一只小手將一個錢袋子推出來，說：“以後你的銀錢你自己保管吧，你想花給誰就花給誰，我肚子餓了我會去山上挖野菜吃的，你以後不用管我啦……嗚嗚……”
姜吹夢聽明白了，她一把抓住那只正要縮回被子裏的小手，她也躺了下來，將小手抱在她的大手裏，一邊捂熱一邊說：“那八百兩，我沒花給別人，我給了丐幫的人，讓他們去唱童謠來著，這四日來，街巷裏唱的冀州城縣太娘那首童謠，就是我讓人去辦的，我擔心我們會有危險，也擔心那位大人食言，所以添了一把柴火，那八百兩是柴火錢，我沒花給別人。”
“真的嗎？”被子裏露出一個小腦袋，問向她。
姜吹夢看到小郎君哭得眼睛紅紅的，原本亮晶晶的眼睛都黯然失色了。
“當然是真的！我當這只是一件小事，就沒跟你說，你怎麽能當我花給別人了呢？那個小倌是我一時之失，之前姚家人要賣了你，我進城去把蛇|頭殺了，順手救了一個裝在麻袋裏的孩子，我是想著，你說我是好人，我才救的，但那孩子竟然裝暈，早知道我就打暈他了。”姜吹夢一口氣把事情全解釋了。
嬴洲洲“噢”了一大聲，徹底從被子裏鉆出來，他鉆進女人的懷裏，臉上的眼淚還沒幹呢。
“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哦，我可沒問哦，我當然相信你啦，我就知道你不會把銀子花去那種地方啦。”嬴洲洲自己說著都心虛得很，說完就將頭埋在了她的頸窩裏。
“這回放心了吧？”姜吹夢感受到小郎君的氣息噴在脖頸間，好癢，心也好躁動，好想……
但是不行，小郎君會被自己弄傷的，以後再也不能欺負他了。
姜吹夢告誡著自己。
“我從來都很放心你噠。”嬴洲洲說完就迷迷糊糊睡著了，他都哭累了。
姜吹夢也將後腰的長刀抽出來，放在枕頭下，她也摟著軟軟的小郎君睡著了。
天亮了，嬴洲洲去樓下做好了早飯，跟店小二說了今日退房，然後端著早飯上樓，叫醒她。
今日他們要去找個屋子租住，然後置辦些東西，明日就要開始去香料鋪子上工了。
從客棧離開，兩個人還牽著之前在冀州城買的那匹馬，這匹馬暫時用不到了，今日順便找個集市賣掉，換些銀子。
馬賣了十兩，嬴洲洲將銀子收進錢袋子裏。
去看房子，京城的房子太貴了，當嬴洲洲聽到單獨的一個小院子月租要五兩時，他的手立馬捏緊了女人的大手。
兩個人看了快一個上午，都好貴。
便宜些的就是城外的一些村子，那裏的屋子租金不貴，但是遠。
可是姜吹夢現在的腿腳不好，她走不了太多的路。
最後，兩個人選了一處比較破敗的小院子，這裏有三戶人家合住，他們住的是西屋，月租五百文。
一口氣交了半年的租子，三兩銀子交出去時，嬴洲洲的心都疼了。
房東是位面相和藹的老婦人，她簡單盤問了一下他們的來歷，然後收了錢就走了。
兩個人進了西屋。
這屋子有門有窗，有一張小床，一個桌子和兩個凳子，其他的就是滿地的灰塵，和角落裏的蜘蛛網。
才一進去，嬴洲洲就被嗆得咳嗽了兩聲，他推著女人出去，說：“你在院子裏坐會兒，等我打掃好了你再進來。”
說著，還將一個小凳子搬出來，放在女人的身後，用帕子擦了擦凳子上厚厚的一層浮灰。
女人的肺不好，嬴洲洲想著自己聞著都嗆，要是她進來，肯定更難受。
姜吹夢走了一上午，腿也疼了，她坐在院子裏，看著小郎君跑來跑去打掃屋子。
這院裏有井，倒是不用跑出去打水了。
姜吹夢打起了兩桶水，放在一旁，她也要幹些活兒。
嬴洲洲剛掃完灰塵，蹲在院子裏擰帕子準備擦洗的時候，主屋的門開了。
主屋裏走出一個看起來二十多歲的女人，她打量了一下院子裏這兩位。
一個高大但是斷腿拄拐的女人，一個滿頭是汗，容貌可愛正在幹活的小男子。
姜吹夢對除了小郎君之外的所有人都警惕防備，她緩緩站起來，拄著拐站在了小郎君的身前擋著，同時右手摸到了後腰的刀。
她隨時準備動手。
即使這裏是京城。
她下決心要保護的人，不允許再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。
“新搬來的？”主屋的女人隨口問了一句，她的語氣很輕松，但是見著那拄拐女人一臉冷漠，不近人情的樣子，也沒多套近乎。
姜吹夢只是點了一下頭，她看到這主屋女人身著簡單的短打扮，腳上穿著一雙有些破舊的草鞋，皮膚曬得黝黑，像是個做苦力的人。
主屋的女人離開了院子，並未過多攀談。
嬴洲洲站起身，他拉住女人的右手臂，低聲說：“走遠了。”
姜吹夢這才放開右手，她活動了一下右手僵硬的手指，臉上的神色也逐漸緩和。
嬴洲洲洗好了抹布，回屋裏去，蹲在地上，吭哧吭哧繼續擦地，他推著小抹布滿地快跑，想著早點擦幹凈灰塵，早點讓女人進屋歇著。
姜吹夢將小郎君剛用完的水倒了，重新從井裏打好了幹凈的水，坐回小凳子上，她的視線盯著主屋緊閉的門，那門鎖上了，可見裏面沒有別人了。
她又看向另一扇關著的門，是東屋的門。
也不知道有沒有人住，但她不好奇。
她除了自己和小郎君的日子之外，不好奇任何人、任何事。
“呼……”嬴洲洲跑出來，一邊洗著抹布一邊說：“都擦好啦，進屋去吧。”他將帕子隨手掛在院子裏的晾衣繩上，然後扶著女人進了屋。
姜吹夢躺在光禿禿的床板上，她的腿得歇一會兒，但是這屋裏連個被子都沒有。
等下午再去置辦東西。
嬴洲洲將窗子打開，摸了摸身上的錢袋，說：“我去買菜然後做午飯吼，你先躺著等我回來。”
這裏離集市很近，嬴洲洲打算一個人去就行的。
姜吹夢不放心，她也要跟著。
嬴洲洲按著女人的肩，說：“這裏是京城啦，又沒有人認識我們，你的腿走了一上午的路，萬一又腫起來，我們不又得去醫館割腿放血啦，又要疼又要多花銀子，我也會心疼掉眼淚的，你就在家等著我吧。”說完，他還一拍胸膛，表示自己很能幹的樣子，拿著院裏的破筐，顛顛顛的跑了。
等到小郎君走後，姜吹夢挽起褲腳，看了一眼右腿，確實有點腫了。
這腿好得可真慢啊。
這一刻她想著，要是腿沒斷就好了，甚至還想，要是沒跳崖就好了。
可是沒跳崖，是不是也碰不到小郎君了？
她一直都沒有安下心來好好養過傷，之前是不在乎，現在是要過日子。
嬴洲洲很快買完了菜回來，他怕女人餓肚子等急了，來回都是小跑著的。
好在現在跟著女人，每天都能吃飽飯，跑也有力氣。
換做之前，跑幾步就會餓暈了。
嬴洲洲回到院子，先是看了一眼女人，她還躺在床上呢。
“我去做飯哦。”嬴洲洲將袖子都綁起來，拎著菜籃子去院子裏了。
這小院子是三家合用廚房，現在沒人用，於是他就用了。
但是……他只買了菜和簡單的調料，也沒買到柴火。
因為柴火都是城外的一些人背著進城走街串巷賣的。
於是嬴洲洲跟女人知會一聲，就去敲響了隔壁房東的門，借了一些柴火回來。
嬴洲洲開始生火做飯。
很快，院子裏彌漫出飯菜的香氣。
姜吹夢也坐在院子裏，她又挽起褲腿，讓正午的陽光曬曬傷腿。
這樣能好受一點。
其實傷腿走了一上午，還挺疼的，但她忍著不說，說出來小郎君又要擔心得直掉眼淚了。
嬴洲洲在廚房裏忙得轉來轉去。
姜吹夢臉上的神色緩和了一些，剛才是因為腿疼而皺起了眉頭。
現在是一邊曬著太陽，一邊看著廚房裏的小身影，聽著耳邊切菜的咚咚咚聲，還有鍋裏煮菜的咕嚕咕嚕聲，再聞著不斷飄散出來的飯菜香氣，腿傷的疼，逐漸就不去想了。
很快，嬴洲洲做好了菜，一葷三素端上了桌。
兩個人坐在屋子裏吃飯。
還是小郎君做的飯菜好吃，姜吹夢大口地吃著。
姜吹夢這口飯還沒咽下去，她“唰”的一下拔出刀，出門去看……
嬴洲洲被女人嚇了一跳，筷子來不及放下就追了出去。
還以為是之前的什麽人追來了。
姜吹夢放下了刀，原來是一只小老鼠在偷吃不要的菜葉子。
她剛才聽到門外有聲音，還以為大白天有賊。
嬴洲洲也長出一口氣，他扶住女人的手臂。
兩個人回來繼續吃飯。
嬴洲洲卻不安起來，他覺得女人的心裏一直都繃著一根弦，他希望女人能松一松，但一時還沒想好怎麽開口。
吃完午飯，姜吹夢也歇了一會兒，兩個人又去集市買齊全了東西。
天黑了，嬴洲洲給女人的腿換好了傷藥，吹滅了蠟燭，聽著外面的細雨綿綿聲，他爬上了床。
兩個人蓋著新買的同一條被子，姜吹夢一直都睡不著，她一直都能聽到院子裏老鼠的聲音。
真想出去把老鼠抓住啊。
姜吹夢在忍耐中慢慢睡著了。
摟著懷裏軟軟的小郎君，她也睡得安穩。
今日是第一天去香料鋪子上工的日子。
一早上天還沒亮，嬴洲洲就起來忙活，他不光做好了早飯，還用鐵碗裝上熱水將女人今日要穿的衣裳熨燙得板板正正。
等著女人吃完早飯，穿好衣服的時候，嬴洲洲拿來一個食盒，說：“我做了一些點心團子，你今日第一天上工，帶去給店裏的夥計們分了吧。”
姜吹夢的心輕盈了幾分，她看了那沈甸甸的食盒，又看著眼睛亮晶晶的小郎君，說：“還是你賢惠。”
“嘿嘿……”嬴洲洲被誇賢惠，低頭臉紅，然後遞上拐杖，扶著女人出門了。
剛一出門，姜吹夢又看了一眼主屋的方向，想著昨夜好像沒聽到有人回來的聲音，那主屋的女人會不會白天回來？
會不會傷害小郎君？
姜吹夢心裏又惦記著。
“忘帶什麽東西了嗎？”嬴洲洲見女人不走了，仰著頭問她。
姜吹夢將後腰的刀抽出來，遞給小郎君，說：“白天你一個人在家，拿著防身。”
嬴洲洲將女人的刀塞回她後腰的刀鞘中，指著廚房的方向說：“我白天一個人在家會拿著菜刀防身噠，而且你不回來，我就鎖上門待在屋裏，乖乖等你回來。”
走了一刻鐘，到了香料鋪子。
嬴洲洲站在門口，洋溢著笑臉揮舞小手和女人告別，等女人進去後，他才轉身離開，一個人回家去。
姜吹夢進了鋪子，先去報道，然後和店裏的五位夥計打了招呼，將小郎君做的點心團子分了。
“姜娘子的夫郎竟這般賢惠，有如此絕妙手藝，好羨慕啊，真該叫我家那個懶夫好好學學！”
“怪不得姜娘子長得身強體壯，有賢夫如此照料飲食，換誰不多吃兩碗飯！”
“那姜娘子怕是吃不慣主家的夥食了，肯定比不上哈哈……”
她們中午在主家一起吃飯，下午酉時下工。
她們正閑聊著，掌櫃的來了，眾人開始幹活。
姜吹夢第一天上工，她先跟著掌櫃的身邊學習，她雖然拄著拐杖，但並不影響幹活。
她的臉上一直掛著僵硬的笑容，她並不是發自真心的笑，只是要表露出友好，她只會對小郎君發自真心的笑。
嬴洲洲回了家門口，但沒進去，轉身去敲響了房東家的門。
房東開了門，說：“那點柴火不用還了，有什麽事？”
嬴洲洲生怕門被關了，他連忙說：“請問太太能不能幫忙介紹點活計？這附近有什麽人家需要人手？我會洗衣、做飯、繡花、編織……我什麽都會的，幹活也很麻利，我想賺點工錢。”
房東想了想，指了對街不遠處的一家藥房，說：“好像她家在招廚夫，你去問問吧。”
“多謝！”嬴洲洲轉身就去敲藥房的門了。
跟藥房的掌櫃說清楚來意後。
嬴洲洲被留下做廚夫了，每天做一頓午飯，給店裏的夥計學徒們吃，一共二十個人的飯量，他也可以留下一起吃午飯，一個月給他五十文錢。
嬴洲洲一口答應下來，這樣又能補貼一點家用了，現在房租那麽高，他白天在家也不想閑著。
二十個人吃的飯菜，量很大，他一個人洗菜切菜做飯，要從上午開始忙活。
第一天就忙得滿頭大汗，一刻都不敢歇，生怕藥房的主家嫌他幹活慢讓他明日不用來了。
嬴洲洲切菜切得手都抖了，這邊的菜才下鍋煮上，那邊就得趕緊出鍋。
三口大鍋一起煮菜，都是嬴洲洲一個人在忙。
一直幹到正午，嬴洲洲才歇了一口氣。
他一趟一趟將飯菜們端上四個桌子，二十個夥計和學徒坐在後院開始吃飯。
“呼……”
嬴洲洲雙手扶著膝蓋，長出了一口氣。
真是累壞了。
但是一想到，賺錢都是要補貼家用，就是值得的。
也不知道女人現在吃什麽午飯呢？好不好吃？合她的口味嗎？有人給她盛飯嗎？女人的胃口大，她要吃三碗飯才能吃飽呢，她的腿腳不好，要是自己去盛飯……
嬴洲洲的心裏又惦記起來，他在鍋裏給自己盛了飯，即使累得拿著筷子的手都在顫|抖，他也還是要抓緊時間吃飯。
藥房裏的夥計學徒都是女子，嬴洲洲不想和別的女人同桌吃飯，他選擇自己搬著小凳子坐在廚房裏，安安靜靜一個人吃。
那些夥計學徒都說做飯好吃，叫掌櫃的留下這個小廚夫。
嬴洲洲這才松了一口氣，總算找了一份活計。
等著她們都吃完了飯，嬴洲洲坐在後院，把所有的碗都刷了，然後在賬簿上畫了個十字，表示他今日來上工了。
“掌櫃的那我就先走啦，明日我還會準時來的。”嬴洲洲禮貌的跟掌櫃的知會了一聲，然後抱著剛才說好可以拿走的東西，就從後門走了。
回到家，嬴洲洲先去床上躺了一下，但就躺了一下下，又趕緊爬起來幹活。
要把女人昨晚換下來的衣裳洗幹凈，也把自己身上這身都被汗浸濕的衣裳洗了。
但是……嬴洲洲今天切了太多菜，洗了太多碗，手還是累得發抖，自從跟女人過日子後，早就不像之前那黑暗的三個月，沒日沒夜的幹那麽多活，一時又不太適應了。
嬴洲洲扶著井口，每次只用水桶打上來一點水，分批打了五次，才夠打上來一盆水。
嬴洲洲坐在屋檐的陰涼下，吭哧吭哧地洗衣服。
剛把衣服都晾曬好，他又回屋吭哧吭哧擦地。
做好這些，把養肺湯煮好，溫在鍋裏，他再燒了熱水，回屋鎖上門，給自己洗刷得香香的，換好幹凈的衣服，然後出門往香料鋪子走去，準備去接妻主回家啦。
嬴洲洲站在香料鋪子門口，瞧著下工的時辰已經到了，他仍舊並未看到妻主的身影出來。
難道是一個人先偷偷回去了？
不會的，明明昨晚睡前說好了要來接她一起回去的呀。
嬴洲洲也不擋在香料鋪子的門口，他就站在街的對面，心裏想著，萬一女人這個時候正在忙什麽正事，貿然進去找她，會不會打擾到她呢。
嬴洲洲正在心裏盤算著，聽到熟悉的拐杖聲靠近，他擡起頭，看到正是她在下臺階。
“妻主！”
嬴洲洲臉上的愁雲頓時煙消雲散，他沖上來扶住了女人。
姜吹夢的身後，是店裏的夥計們。
“這就是姜娘子的夫郎啊，不光廚藝精湛，連人也長得這般貌美可愛，姜娘子真是好福氣！”
嬴洲洲被人誇讚，他害羞地低下了頭，他只喜歡被自家妻主誇賢惠誇漂亮，別的女人誇他，他還挺不自在的，只將身子往女人的身邊靠了靠。
姜吹夢跟她們告了別，和小郎君一起往家走去。
嬴洲洲想要接過女人手裏的空食盒，但是女人並不放手，他說：“是空的啦，並不沈，讓我拎著吧，你累了一天，肯定很辛苦，這點力所能及的小事，就讓我做吧。”
姜吹夢便給了他，一個空食盒而已。
嬴洲洲縮在袖中微微顫|抖的左手拎著食盒，右手扶著女人的手臂，兩個人一起往家走去。
此時太陽還未落山，現在的天氣正好，不冷也不熱，微風從巷子裏吹過，吹得嬴洲洲的眼睛都瞇起來了。
姜吹夢的腳步並不快，她拄著拐杖，噠噠噠的和小郎君慢慢往家走去。
“今天妻主都忙了什麽呀。”嬴洲洲的心裏愜意，想要蹦蹦跳跳，但是幹了一天的活，他蹦不動了，那就心裏開心得蹦蹦跳跳吧。
“今天跟掌櫃的學了調胭脂的配方，把新到的貨都入庫了，明日我要去一趟碼頭，去跟著掌櫃交接發貨。”
姜吹夢的語氣也輕松下來，白天在鋪子裏，一直繃著一根弦，她都六年沒跟人好好說過話了，白天的模樣，都是她扮演出來的，現在跟小郎君一起漫步回家，才是真正的開心和愜意。
“要去碼頭啊……”嬴洲洲念了一聲，遺憾道：“早知道把老家那頂草帽帶上了，碼頭的太陽大，肯定會曬到你的。”
“我一個大女人又不怕曬。”姜吹夢又想起她鋪屋頂，小郎君噔噔噔來回爬梯子的情景了，現下雖然上了一天工，但是有小郎君來和她一起回家，她的心裏也並不疲憊。
“嗯嗯，你是女人當然不怕曬啦，但是很晃眼睛嘛，我心疼你！”嬴洲洲認真地說。
姜吹夢說：“那我就瞇起眼睛，等回家見你的時候，再把眼睛睜大。”
“好！”嬴洲洲知道女人是在哄自己玩，他也順著女人的話開心地說。
一起漫步完這條街就到家了。
姜吹夢隨口問：“你白天在家都做什麽啦？”
嬴洲洲袖子裏的手還累得在微微顫|抖呢，他語氣輕松地說：“我在家洗衣、做飯、收拾家，還有就是躺在床上想妻主！”
“哈哈……”
姜吹夢笑著，兩個人走回了家。
姜吹夢坐在屋子裏，這家裏被收拾得窗明幾凈的。
她想起之前那六年，住的地方，充斥著血腥味和腐爛味。
不去想了，現在回到家，看到整潔得一塵不染的屋子，和開開心心的小郎君，還想那些幹什麽？
嬴洲洲從鍋裏盛出溫著的湯，放在桌上，說：“快趁熱喝了吧。”
姜吹夢發現小郎君的異樣，她握住小郎君的手腕，問：“怎麽手抖了？”
嬴洲洲慌亂了一瞬，壓下心虛說：“沒什麽事啦，就是那個井水不好打上來，我費了些力氣。”
他不想跟女人說自己去藥房找了個當廚夫的活計，他怕女人會擔心，她肯定會阻止的，所以就找了個借口。
“這樣啊，那我明天走之前，把水都打好。”姜吹夢看小郎君的手抖得那麽厲害，可見是累壞了。
嬴洲洲想了什麽，他還去院子裏看了一眼，看到有個水缸，不過沒人用，想來是房東家的，那一會兒給那個水缸洗刷幹凈，正好可以用。
做晚飯的時候，姜吹夢也來廚房幹點活，她不會做菜，但是可以生火添柴。
“對了，這柴火是哪裏來的？”姜吹夢看到這和昨天從房東家借來的柴火不一樣了。
嬴洲洲忙得忘了這回事，謊稱道：“買的，我看到有賣柴的路過，就花了兩文錢買的，不光是這些，說給送三天的柴，兩文錢。”
這些柴是從藥房拿回來的，藥房裏有很多廢棄的碎木屑，嬴洲洲中午臨走之前，問了掌櫃的這沒人要的木屑可不可以讓他帶走。
掌櫃的答應了，因為藥房是用煤炭生火做飯的，這些碎木屑並沒什麽用，平常都是讓下人丟掉的。
正好都被嬴洲洲撿回來用。
他還想著，這裏人生地不熟的，出城去撿柴火也怕走丟，而且一來一回也沒那麽多時間。
“兩文錢，還挺便宜的。”姜吹夢隨口說。
嬴洲洲放下心來，還好女人沒懷疑。
做好了晚飯，兩個人一起吃著。
“妻主中午吃了什麽飯菜呀？”嬴洲洲一邊盛湯一邊問。
姜吹夢說：“沒有你的廚藝好，我吃著食不知味。”
嬴洲洲笑得臉都紅了，他最喜歡聽女人的誇讚了。
“那中午就少吃點，等晚上回來我做飯給你吃。”嬴洲洲笑盈盈地說。
“你呢？你中午吃的什麽？”姜吹夢問他。
嬴洲洲想起中午累得半死，大口大口趕緊吃飯的事，他說：“隨便吃了一口。”
姜吹夢放下筷子，一本正經地說：“我不在家，你也要好好好吃，你得養得好好的，省得……”
後半句話，她沒繼續說。
她剛才是想起小郎君被x暈過去的事，她因為這事很羞愧，覺得自己很不是人，小郎君從未因此怪罪過她，但她將這事記在了心裏，還成為了陰影。
“我記住啦！我會好好吃飯的！保證把自己養得好好的！”嬴洲洲猜到女人是又想起那晚的事了，他趕緊接過話，不讓女人去想那事了。
就是因為那次被x暈了，後來說什麽都不肯再同房，嬴洲洲還想早日揣上她的崽崽呢，現在肚子也沒動靜，唉……
不過現在也不急，女人的腿還沒好呢，醫館的大夫也說，再傷一次，以後都會變成瘸子，他可不想女人變瘸，等她的腿養好了再說吧。
兩人吃完了飯，嬴洲洲燒來熱水，放在屋子裏。
姜吹夢在屋裏擦身子，嬴洲洲坐在院子裏洗碗。
突然大門響了一聲，是主屋那個女人回來了，她喝得醉醺醺的。
姜吹夢一聽到聲音，她隨便披上衣裳就沖了出來，她眼神防備地盯著主屋那女人。
主屋的女人一邊搖搖晃晃地走，還一邊拎著一個酒壺。
竟然……邊走邊哭？
一個女人哭什麽？
兩個人都沒說話。
嬴洲洲端著盆回到屋子裏繼續刷碗，他也不吭聲。
姜吹夢擦洗完了身子，將衣裳穿好，她這時候才發現……
“你早上穿的不是這件衣裳吧？”姜吹夢問向坐在地上刷碗的小郎君。
嬴洲洲的手一頓，他說：“我打水的時候不小心弄濕了，就脫下來換了一身。”
其實是在藥房做飯累得衣裳都被汗浸濕了，回來就換了一身。
“噢……那我現在就去打好水吧。”姜吹夢挽起袖子就去了院子裏。
嬴洲洲已經把水缸刷幹凈了。
姜吹夢一邊打水，一邊聽著主屋裏的女人在鬼哭狼嚎。
“為什麽不愛我……啊……你到底愛誰啊……我那麽愛你……啊啊啊……”
一直都是這一句話，主屋裏的女人翻來覆去的嚎叫著。
姜吹夢就當作聽不見，她還是面無表情的打水，但是她希望這女人天黑後就別再嚎叫了，省得打擾她和小郎君睡覺。
姜吹夢很快就打滿了一水缸的水，回到了屋子裏。
她一進屋，就看到小郎君撅|著身子在鋪床呢，他圓|潤的小屁|股搖來晃去的，還能看到細|腰和長腿。
她吞|咽了一下，又想起那夜的快|感。
像是久旱逢甘霖。
真想立刻從背後抱住小郎君，一把解開衣裳，按在床上猛x。
但是不能，一定會弄暈他的，不能那麽不做人，還是算了吧。
姜吹夢不想再讓小郎君受傷了。
她不動聲色地去桌前喝了一口水，想要喝涼水壓壓心緒。
可是水是熱的，還是甜的，搞得她更亂了。
“鋪好床啦，我們睡覺吧。”嬴洲洲說著，將鞋子擺在床邊，爬上床，乖乖跪坐在床上，小手拍了拍床榻，喊女人快點上來。
姜吹夢吹了蠟燭，將門窗都關好，也上了床。
但是她不肯脫下外衣，之前都是穿著裏衣睡覺的，今晚就是不想脫，她怕自己控制不住。
真是奇怪，白天幹了那麽多活，她都有點累了，怎麽回來還心緒亂飛呢？
等姜吹夢剛剛躺下……
嬴洲洲還坐在那裏，他的小手拍了拍女人，說：“妻主翻過來好不好？”
“聽話咒”永遠有效！
姜吹夢翻過來趴下。
而後……
嬴洲洲騎|在了她的腰|上，兩只小手分別捏住她的肩……
姜吹夢又吞|咽了一下……
“妻主白天在鋪子裏肯定累了吧？讓我給妻主捏捏肩，捶捶背。”
嬴洲洲的小手盡量用力地捏她的肩，女人的肩又寬又硬，他一邊捏著，一邊又想起，那晚的事了。
“誒？妻主的脖子為什麽擡著呀，你可以趴下呀……我給你的脖子也捏捏……”嬴洲洲一聲聲喊著甜膩膩的“妻主”，一邊用小手揉|捏著。
姜吹夢被搞得細雨綿綿，她覺得自己要受不住了。
“妻主舒服嗎？”嬴洲洲將小手握成拳頭，輕輕給她敲背。
姜吹夢的嗓音有點啞了，她覺得喉嚨裏像有什麽在燒。
“舒服……你也累了吧，我們早點睡吧，別捏了。”姜吹夢怕自己把持不住，又做出禽獸之事。
小郎君是用來疼的，不是用來x暈的！
姜吹夢反覆告誡自己。
“再、再捶一會兒，誒？妻主的背為什麽很僵硬呀，妻主為什麽要繃著肌肉呢？放松一點呀，妻主上了一天的工，肯定累壞了，我就是要讓妻主放松放松，再好好睡覺的嘛，我就這麽一個好妻主，如果累壞了，我可是會心疼的，我會心疼得掉眼淚，心疼得吃不下飯，心疼得睡不著覺……”
又是那一套。
聽著小郎君細細軟軟的念叨聲，姜吹夢非但不能放松，反而更興奮起來了！
“睡……睡覺吧……”
姜吹夢一個翻身，嬴洲洲就“哎呦”一聲，從她的背上被掀翻了，他的腦袋“咚”的一下，撞到了床欄上。
姜吹夢手足無措，她忙摸了摸小郎君的頭，關切問他：“有沒有磕壞……”
嬴洲洲也揉著腦袋，他吶吶道：“完啦，被撞傻了，已經想不起來妻主是誰了，要妻主親一下才能想起來。”
姜吹夢不敢親，她上次就是被小郎君親了一下，就被點燃了，等反應過來的時候，都把小郎君x暈了。
“那就等天亮再想起來吧，今晚先失憶著。”姜吹夢將撒嬌的小郎君一把塞進被子裏。
嬴洲洲抿了抿嘴，這個呆呆的女人！唉……
於是，他往上挪了挪，突然襲擊！在她的臉上淺啄一口，然後用被子蒙住腦袋，準備睡覺嘍。
其實是，他也幹了一天的活，累得腰酸背痛，好想被她親一口啊，那樣心裏就會得到安慰了，但她呆呆的，並不明白，那他就主動親一口吧。
心滿意足，睡覺！
不過沒一會兒……主屋那個女人又嚎叫起來了！
一邊哭一邊自言自語，什麽愛我不愛我的。
姜吹夢咬著牙，被突然吵醒，真想去把隔壁女人的嘴堵上，但是……
小郎君睡得安安穩穩的，還將腿搭在她的身上。
姜吹夢低頭看著小郎君的睡顏，今晚的雨很小，淅淅瀝瀝的，她借著月光，盯著看了許久，然後從被窩裏撈出小郎君的小手，發現他的手在睡夢中還在微微顫|抖，看來真是打水累壞了，她輕輕親了一口小郎君的小手，此時隔壁女人也不嚎叫了。
姜吹夢也慢慢睡著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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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吹夢拉著小郎君拼命地往回趕。
她的斷腿走得飛快，拐杖聲噠噠噠響個不停。
“走、走慢點。”嬴洲洲的話還帶著哭腔，雖然他現在委屈極了，但還惦記著女人的腿呢。
姜吹夢聽到小郎君關心的話，慌亂的心稍稍安定了一點，但還是加快腳步。
回到了客棧，才一進門，嬴洲洲飛快地脫下外衫和鞋子，像條小泥鰍“嗖”的一下滑上床又鉆進被子裏，連腦袋也蒙住了。
他不肯出來。
姜吹夢楞了一下，她還不等開口說話呢，身邊的小身影就不見了，再一轉頭，就看到床旁擺著一雙鞋子，而床上的被子裏鼓起一個小包。
不出意外，裏面就是小郎君了。
姜吹夢放下拐杖，坐在床邊，她戳了戳那個小鼓包，說：“聽我解釋，我沒去逛花樓，我也不認識那個小倌。”
被子裏傳來甕聲甕氣的聲音：“那些銀子，是不是都給他了？”
“什麽銀子？”姜吹夢沒聽懂，但是被子裏沒聲了，她悄悄掀開被子的一角……
裏面的小郎君抱著腿縮成一團，正在嗚嗚亂哭。
索性也掀開了，於是姜吹夢一把將被子全掀開……
嬴洲洲又顫|抖著伸出一只小手，搶回被子，蓋在身上臉上。
他像是縮回殼裏的蝸牛，連觸角都要縮回去。
姜吹夢也不敢跟他搶，她在外面，向來沒什麽不敢做的事，但是回來面對小郎君，她真的不敢惹哭他。
是舍不得。
“什麽銀子啊……”姜吹夢又問了一句。
然後被子角又掀開了，一只小手將一個錢袋子推出來，說：“以後你的銀錢你自己保管吧，你想花給誰就花給誰，我肚子餓了我會去山上挖野菜吃的，你以後不用管我啦……嗚嗚……”
姜吹夢聽明白了，她一把抓住那只正要縮回被子裏的小手，她也躺了下來，將小手抱在她的大手裏，一邊捂熱一邊說：“那八百兩，我沒花給別人，我給了丐幫的人，讓他們去唱童謠來著，這四日來，街巷裏唱的冀州城縣太娘那首童謠，就是我讓人去辦的，我擔心我們會有危險，也擔心那位大人食言，所以添了一把柴火，那八百兩是柴火錢，我沒花給別人。”
“真的嗎？”被子裏露出一個小腦袋，問向她。
姜吹夢看到小郎君哭得眼睛紅紅的，原本亮晶晶的眼睛都黯然失色了。
“當然是真的！我當這只是一件小事，就沒跟你說，你怎麽能當我花給別人了呢？那個小倌是我一時之失，之前姚家人要賣了你，我進城去把蛇|頭殺了，順手救了一個裝在麻袋裏的孩子，我是想著，你說我是好人，我才救的，但那孩子竟然裝暈，早知道我就打暈他了。”姜吹夢一口氣把事情全解釋了。
嬴洲洲“噢”了一大聲，徹底從被子裏鉆出來，他鉆進女人的懷裏，臉上的眼淚還沒幹呢。
“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哦，我可沒問哦，我當然相信你啦，我就知道你不會把銀子花去那種地方啦。”嬴洲洲自己說著都心虛得很，說完就將頭埋在了她的頸窩裏。
“這回放心了吧？”姜吹夢感受到小郎君的氣息噴在脖頸間，好癢，心也好躁動，好想……
但是不行，小郎君會被自己弄傷的，以後再也不能欺負他了。
姜吹夢告誡著自己。
“我從來都很放心你噠。”嬴洲洲說完就迷迷糊糊睡著了，他都哭累了。
姜吹夢也將後腰的長刀抽出來，放在枕頭下，她也摟著軟軟的小郎君睡著了。
天亮了，嬴洲洲去樓下做好了早飯，跟店小二說了今日退房，然後端著早飯上樓，叫醒她。
今日他們要去找個屋子租住，然後置辦些東西，明日就要開始去香料鋪子上工了。
從客棧離開，兩個人還牽著之前在冀州城買的那匹馬，這匹馬暫時用不到了，今日順便找個集市賣掉，換些銀子。
馬賣了十兩，嬴洲洲將銀子收進錢袋子裏。
去看房子，京城的房子太貴了，當嬴洲洲聽到單獨的一個小院子月租要五兩時，他的手立馬捏緊了女人的大手。
兩個人看了快一個上午，都好貴。
便宜些的就是城外的一些村子，那裏的屋子租金不貴，但是遠。
可是姜吹夢現在的腿腳不好，她走不了太多的路。
最後，兩個人選了一處比較破敗的小院子，這裏有三戶人家合住，他們住的是西屋，月租五百文。
一口氣交了半年的租子，三兩銀子交出去時，嬴洲洲的心都疼了。
房東是位面相和藹的老婦人，她簡單盤問了一下他們的來歷，然後收了錢就走了。
兩個人進了西屋。
這屋子有門有窗，有一張小床，一個桌子和兩個凳子，其他的就是滿地的灰塵，和角落裏的蜘蛛網。
才一進去，嬴洲洲就被嗆得咳嗽了兩聲，他推著女人出去，說：“你在院子裏坐會兒，等我打掃好了你再進來。”
說著，還將一個小凳子搬出來，放在女人的身後，用帕子擦了擦凳子上厚厚的一層浮灰。
女人的肺不好，嬴洲洲想著自己聞著都嗆，要是她進來，肯定更難受。
姜吹夢走了一上午，腿也疼了，她坐在院子裏，看著小郎君跑來跑去打掃屋子。
這院裏有井，倒是不用跑出去打水了。
姜吹夢打起了兩桶水，放在一旁，她也要幹些活兒。
嬴洲洲剛掃完灰塵，蹲在院子裏擰帕子準備擦洗的時候，主屋的門開了。
主屋裏走出一個看起來二十多歲的女人，她打量了一下院子裏這兩位。
一個高大但是斷腿拄拐的女人，一個滿頭是汗，容貌可愛正在幹活的小男子。
姜吹夢對除了小郎君之外的所有人都警惕防備，她緩緩站起來，拄著拐站在了小郎君的身前擋著，同時右手摸到了後腰的刀。
她隨時準備動手。
即使這裏是京城。
她下決心要保護的人，不允許再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。
“新搬來的？”主屋的女人隨口問了一句，她的語氣很輕松，但是見著那拄拐女人一臉冷漠，不近人情的樣子，也沒多套近乎。
姜吹夢只是點了一下頭，她看到這主屋女人身著簡單的短打扮，腳上穿著一雙有些破舊的草鞋，皮膚曬得黝黑，像是個做苦力的人。
主屋的女人離開了院子，並未過多攀談。
嬴洲洲站起身，他拉住女人的右手臂，低聲說：“走遠了。”
姜吹夢這才放開右手，她活動了一下右手僵硬的手指，臉上的神色也逐漸緩和。
嬴洲洲洗好了抹布，回屋裏去，蹲在地上，吭哧吭哧繼續擦地，他推著小抹布滿地快跑，想著早點擦幹凈灰塵，早點讓女人進屋歇著。
姜吹夢將小郎君剛用完的水倒了，重新從井裏打好了幹凈的水，坐回小凳子上，她的視線盯著主屋緊閉的門，那門鎖上了，可見裏面沒有別人了。
她又看向另一扇關著的門，是東屋的門。
也不知道有沒有人住，但她不好奇。
她除了自己和小郎君的日子之外，不好奇任何人、任何事。
“呼……”嬴洲洲跑出來，一邊洗著抹布一邊說：“都擦好啦，進屋去吧。”他將帕子隨手掛在院子裏的晾衣繩上，然後扶著女人進了屋。
姜吹夢躺在光禿禿的床板上，她的腿得歇一會兒，但是這屋裏連個被子都沒有。
等下午再去置辦東西。
嬴洲洲將窗子打開，摸了摸身上的錢袋，說：“我去買菜然後做午飯吼，你先躺著等我回來。”
這裏離集市很近，嬴洲洲打算一個人去就行的。
姜吹夢不放心，她也要跟著。
嬴洲洲按著女人的肩，說：“這裏是京城啦，又沒有人認識我們，你的腿走了一上午的路，萬一又腫起來，我們不又得去醫館割腿放血啦，又要疼又要多花銀子，我也會心疼掉眼淚的，你就在家等著我吧。”說完，他還一拍胸膛，表示自己很能幹的樣子，拿著院裏的破筐，顛顛顛的跑了。
等到小郎君走後，姜吹夢挽起褲腳，看了一眼右腿，確實有點腫了。
這腿好得可真慢啊。
這一刻她想著，要是腿沒斷就好了，甚至還想，要是沒跳崖就好了。
可是沒跳崖，是不是也碰不到小郎君了？
她一直都沒有安下心來好好養過傷，之前是不在乎，現在是要過日子。
嬴洲洲很快買完了菜回來，他怕女人餓肚子等急了，來回都是小跑著的。
好在現在跟著女人，每天都能吃飽飯，跑也有力氣。
換做之前，跑幾步就會餓暈了。
嬴洲洲回到院子，先是看了一眼女人，她還躺在床上呢。
“我去做飯哦。”嬴洲洲將袖子都綁起來，拎著菜籃子去院子裏了。
這小院子是三家合用廚房，現在沒人用，於是他就用了。
但是……他只買了菜和簡單的調料，也沒買到柴火。
因為柴火都是城外的一些人背著進城走街串巷賣的。
於是嬴洲洲跟女人知會一聲，就去敲響了隔壁房東的門，借了一些柴火回來。
嬴洲洲開始生火做飯。
很快，院子裏彌漫出飯菜的香氣。
姜吹夢也坐在院子裏，她又挽起褲腿，讓正午的陽光曬曬傷腿。
這樣能好受一點。
其實傷腿走了一上午，還挺疼的，但她忍著不說，說出來小郎君又要擔心得直掉眼淚了。
嬴洲洲在廚房裏忙得轉來轉去。
姜吹夢臉上的神色緩和了一些，剛才是因為腿疼而皺起了眉頭。
現在是一邊曬著太陽，一邊看著廚房裏的小身影，聽著耳邊切菜的咚咚咚聲，還有鍋裏煮菜的咕嚕咕嚕聲，再聞著不斷飄散出來的飯菜香氣，腿傷的疼，逐漸就不去想了。
很快，嬴洲洲做好了菜，一葷三素端上了桌。
兩個人坐在屋子裏吃飯。
還是小郎君做的飯菜好吃，姜吹夢大口地吃著。
姜吹夢這口飯還沒咽下去，她“唰”的一下拔出刀，出門去看……
嬴洲洲被女人嚇了一跳，筷子來不及放下就追了出去。
還以為是之前的什麽人追來了。
姜吹夢放下了刀，原來是一只小老鼠在偷吃不要的菜葉子。
她剛才聽到門外有聲音，還以為大白天有賊。
嬴洲洲也長出一口氣，他扶住女人的手臂。
兩個人回來繼續吃飯。
嬴洲洲卻不安起來，他覺得女人的心裏一直都繃著一根弦，他希望女人能松一松，但一時還沒想好怎麽開口。
吃完午飯，姜吹夢也歇了一會兒，兩個人又去集市買齊全了東西。
天黑了，嬴洲洲給女人的腿換好了傷藥，吹滅了蠟燭，聽著外面的細雨綿綿聲，他爬上了床。
兩個人蓋著新買的同一條被子，姜吹夢一直都睡不著，她一直都能聽到院子裏老鼠的聲音。
真想出去把老鼠抓住啊。
姜吹夢在忍耐中慢慢睡著了。
摟著懷裏軟軟的小郎君，她也睡得安穩。
今日是第一天去香料鋪子上工的日子。
一早上天還沒亮，嬴洲洲就起來忙活，他不光做好了早飯，還用鐵碗裝上熱水將女人今日要穿的衣裳熨燙得板板正正。
等著女人吃完早飯，穿好衣服的時候，嬴洲洲拿來一個食盒，說：“我做了一些點心團子，你今日第一天上工，帶去給店裏的夥計們分了吧。”
姜吹夢的心輕盈了幾分，她看了那沈甸甸的食盒，又看著眼睛亮晶晶的小郎君，說：“還是你賢惠。”
“嘿嘿……”嬴洲洲被誇賢惠，低頭臉紅，然後遞上拐杖，扶著女人出門了。
剛一出門，姜吹夢又看了一眼主屋的方向，想著昨夜好像沒聽到有人回來的聲音，那主屋的女人會不會白天回來？
會不會傷害小郎君？
姜吹夢心裏又惦記著。
“忘帶什麽東西了嗎？”嬴洲洲見女人不走了，仰著頭問她。
姜吹夢將後腰的刀抽出來，遞給小郎君，說：“白天你一個人在家，拿著防身。”
嬴洲洲將女人的刀塞回她後腰的刀鞘中，指著廚房的方向說：“我白天一個人在家會拿著菜刀防身噠，而且你不回來，我就鎖上門待在屋裏，乖乖等你回來。”
走了一刻鐘，到了香料鋪子。
嬴洲洲站在門口，洋溢著笑臉揮舞小手和女人告別，等女人進去後，他才轉身離開，一個人回家去。
姜吹夢進了鋪子，先去報道，然後和店裏的五位夥計打了招呼，將小郎君做的點心團子分了。
“姜娘子的夫郎竟這般賢惠，有如此絕妙手藝，好羨慕啊，真該叫我家那個懶夫好好學學！”
“怪不得姜娘子長得身強體壯，有賢夫如此照料飲食，換誰不多吃兩碗飯！”
“那姜娘子怕是吃不慣主家的夥食了，肯定比不上哈哈……”
她們中午在主家一起吃飯，下午酉時下工。
她們正閑聊著，掌櫃的來了，眾人開始幹活。
姜吹夢第一天上工，她先跟著掌櫃的身邊學習，她雖然拄著拐杖，但並不影響幹活。
她的臉上一直掛著僵硬的笑容，她並不是發自真心的笑，只是要表露出友好，她只會對小郎君發自真心的笑。
嬴洲洲回了家門口，但沒進去，轉身去敲響了房東家的門。
房東開了門，說：“那點柴火不用還了，有什麽事？”
嬴洲洲生怕門被關了，他連忙說：“請問太太能不能幫忙介紹點活計？這附近有什麽人家需要人手？我會洗衣、做飯、繡花、編織……我什麽都會的，幹活也很麻利，我想賺點工錢。”
房東想了想，指了對街不遠處的一家藥房，說：“好像她家在招廚夫，你去問問吧。”
“多謝！”嬴洲洲轉身就去敲藥房的門了。
跟藥房的掌櫃說清楚來意後。
嬴洲洲被留下做廚夫了，每天做一頓午飯，給店裏的夥計學徒們吃，一共二十個人的飯量，他也可以留下一起吃午飯，一個月給他五十文錢。
嬴洲洲一口答應下來，這樣又能補貼一點家用了，現在房租那麽高，他白天在家也不想閑著。
二十個人吃的飯菜，量很大，他一個人洗菜切菜做飯，要從上午開始忙活。
第一天就忙得滿頭大汗，一刻都不敢歇，生怕藥房的主家嫌他幹活慢讓他明日不用來了。
嬴洲洲切菜切得手都抖了，這邊的菜才下鍋煮上，那邊就得趕緊出鍋。
三口大鍋一起煮菜，都是嬴洲洲一個人在忙。
一直幹到正午，嬴洲洲才歇了一口氣。
他一趟一趟將飯菜們端上四個桌子，二十個夥計和學徒坐在後院開始吃飯。
“呼……”
嬴洲洲雙手扶著膝蓋，長出了一口氣。
真是累壞了。
但是一想到，賺錢都是要補貼家用，就是值得的。
也不知道女人現在吃什麽午飯呢？好不好吃？合她的口味嗎？有人給她盛飯嗎？女人的胃口大，她要吃三碗飯才能吃飽呢，她的腿腳不好，要是自己去盛飯……
嬴洲洲的心裏又惦記起來，他在鍋裏給自己盛了飯，即使累得拿著筷子的手都在顫|抖，他也還是要抓緊時間吃飯。
藥房裏的夥計學徒都是女子，嬴洲洲不想和別的女人同桌吃飯，他選擇自己搬著小凳子坐在廚房裏，安安靜靜一個人吃。
那些夥計學徒都說做飯好吃，叫掌櫃的留下這個小廚夫。
嬴洲洲這才松了一口氣，總算找了一份活計。
等著她們都吃完了飯，嬴洲洲坐在後院，把所有的碗都刷了，然後在賬簿上畫了個十字，表示他今日來上工了。
“掌櫃的那我就先走啦，明日我還會準時來的。”嬴洲洲禮貌的跟掌櫃的知會了一聲，然後抱著剛才說好可以拿走的東西，就從後門走了。
回到家，嬴洲洲先去床上躺了一下，但就躺了一下下，又趕緊爬起來幹活。
要把女人昨晚換下來的衣裳洗幹凈，也把自己身上這身都被汗浸濕的衣裳洗了。
但是……嬴洲洲今天切了太多菜，洗了太多碗，手還是累得發抖，自從跟女人過日子後，早就不像之前那黑暗的三個月，沒日沒夜的幹那麽多活，一時又不太適應了。
嬴洲洲扶著井口，每次只用水桶打上來一點水，分批打了五次，才夠打上來一盆水。
嬴洲洲坐在屋檐的陰涼下，吭哧吭哧地洗衣服。
剛把衣服都晾曬好，他又回屋吭哧吭哧擦地。
做好這些，把養肺湯煮好，溫在鍋裏，他再燒了熱水，回屋鎖上門，給自己洗刷得香香的，換好幹凈的衣服，然後出門往香料鋪子走去，準備去接妻主回家啦。
嬴洲洲站在香料鋪子門口，瞧著下工的時辰已經到了，他仍舊並未看到妻主的身影出來。
難道是一個人先偷偷回去了？
不會的，明明昨晚睡前說好了要來接她一起回去的呀。
嬴洲洲也不擋在香料鋪子的門口，他就站在街的對面，心裏想著，萬一女人這個時候正在忙什麽正事，貿然進去找她，會不會打擾到她呢。
嬴洲洲正在心裏盤算著，聽到熟悉的拐杖聲靠近，他擡起頭，看到正是她在下臺階。
“妻主！”
嬴洲洲臉上的愁雲頓時煙消雲散，他沖上來扶住了女人。
姜吹夢的身後，是店裏的夥計們。
“這就是姜娘子的夫郎啊，不光廚藝精湛，連人也長得這般貌美可愛，姜娘子真是好福氣！”
嬴洲洲被人誇讚，他害羞地低下了頭，他只喜歡被自家妻主誇賢惠誇漂亮，別的女人誇他，他還挺不自在的，只將身子往女人的身邊靠了靠。
姜吹夢跟她們告了別，和小郎君一起往家走去。
嬴洲洲想要接過女人手裏的空食盒，但是女人並不放手，他說：“是空的啦，並不沈，讓我拎著吧，你累了一天，肯定很辛苦，這點力所能及的小事，就讓我做吧。”
姜吹夢便給了他，一個空食盒而已。
嬴洲洲縮在袖中微微顫|抖的左手拎著食盒，右手扶著女人的手臂，兩個人一起往家走去。
此時太陽還未落山，現在的天氣正好，不冷也不熱，微風從巷子裏吹過，吹得嬴洲洲的眼睛都瞇起來了。
姜吹夢的腳步並不快，她拄著拐杖，噠噠噠的和小郎君慢慢往家走去。
“今天妻主都忙了什麽呀。”嬴洲洲的心裏愜意，想要蹦蹦跳跳，但是幹了一天的活，他蹦不動了，那就心裏開心得蹦蹦跳跳吧。
“今天跟掌櫃的學了調胭脂的配方，把新到的貨都入庫了，明日我要去一趟碼頭，去跟著掌櫃交接發貨。”
姜吹夢的語氣也輕松下來，白天在鋪子裏，一直繃著一根弦，她都六年沒跟人好好說過話了，白天的模樣，都是她扮演出來的，現在跟小郎君一起漫步回家，才是真正的開心和愜意。
“要去碼頭啊……”嬴洲洲念了一聲，遺憾道：“早知道把老家那頂草帽帶上了，碼頭的太陽大，肯定會曬到你的。”
“我一個大女人又不怕曬。”姜吹夢又想起她鋪屋頂，小郎君噔噔噔來回爬梯子的情景了，現下雖然上了一天工，但是有小郎君來和她一起回家，她的心裏也並不疲憊。
“嗯嗯，你是女人當然不怕曬啦，但是很晃眼睛嘛，我心疼你！”嬴洲洲認真地說。
姜吹夢說：“那我就瞇起眼睛，等回家見你的時候，再把眼睛睜大。”
“好！”嬴洲洲知道女人是在哄自己玩，他也順著女人的話開心地說。
一起漫步完這條街就到家了。
姜吹夢隨口問：“你白天在家都做什麽啦？”
嬴洲洲袖子裏的手還累得在微微顫|抖呢，他語氣輕松地說：“我在家洗衣、做飯、收拾家，還有就是躺在床上想妻主！”
“哈哈……”
姜吹夢笑著，兩個人走回了家。
姜吹夢坐在屋子裏，這家裏被收拾得窗明幾凈的。
她想起之前那六年，住的地方，充斥著血腥味和腐爛味。
不去想了，現在回到家，看到整潔得一塵不染的屋子，和開開心心的小郎君，還想那些幹什麽？
嬴洲洲從鍋裏盛出溫著的湯，放在桌上，說：“快趁熱喝了吧。”
姜吹夢發現小郎君的異樣，她握住小郎君的手腕，問：“怎麽手抖了？”
嬴洲洲慌亂了一瞬，壓下心虛說：“沒什麽事啦，就是那個井水不好打上來，我費了些力氣。”
他不想跟女人說自己去藥房找了個當廚夫的活計，他怕女人會擔心，她肯定會阻止的，所以就找了個借口。
“這樣啊，那我明天走之前，把水都打好。”姜吹夢看小郎君的手抖得那麽厲害，可見是累壞了。
嬴洲洲想了什麽，他還去院子裏看了一眼，看到有個水缸，不過沒人用，想來是房東家的，那一會兒給那個水缸洗刷幹凈，正好可以用。
做晚飯的時候，姜吹夢也來廚房幹點活，她不會做菜，但是可以生火添柴。
“對了，這柴火是哪裏來的？”姜吹夢看到這和昨天從房東家借來的柴火不一樣了。
嬴洲洲忙得忘了這回事，謊稱道：“買的，我看到有賣柴的路過，就花了兩文錢買的，不光是這些，說給送三天的柴，兩文錢。”
這些柴是從藥房拿回來的，藥房裏有很多廢棄的碎木屑，嬴洲洲中午臨走之前，問了掌櫃的這沒人要的木屑可不可以讓他帶走。
掌櫃的答應了，因為藥房是用煤炭生火做飯的，這些碎木屑並沒什麽用，平常都是讓下人丟掉的。
正好都被嬴洲洲撿回來用。
他還想著，這裏人生地不熟的，出城去撿柴火也怕走丟，而且一來一回也沒那麽多時間。
“兩文錢，還挺便宜的。”姜吹夢隨口說。
嬴洲洲放下心來，還好女人沒懷疑。
做好了晚飯，兩個人一起吃著。
“妻主中午吃了什麽飯菜呀？”嬴洲洲一邊盛湯一邊問。
姜吹夢說：“沒有你的廚藝好，我吃著食不知味。”
嬴洲洲笑得臉都紅了，他最喜歡聽女人的誇讚了。
“那中午就少吃點，等晚上回來我做飯給你吃。”嬴洲洲笑盈盈地說。
“你呢？你中午吃的什麽？”姜吹夢問他。
嬴洲洲想起中午累得半死，大口大口趕緊吃飯的事，他說：“隨便吃了一口。”
姜吹夢放下筷子，一本正經地說：“我不在家，你也要好好好吃，你得養得好好的，省得……”
後半句話，她沒繼續說。
她剛才是想起小郎君被x暈過去的事，她因為這事很羞愧，覺得自己很不是人，小郎君從未因此怪罪過她，但她將這事記在了心裏，還成為了陰影。
“我記住啦！我會好好吃飯的！保證把自己養得好好的！”嬴洲洲猜到女人是又想起那晚的事了，他趕緊接過話，不讓女人去想那事了。
就是因為那次被x暈了，後來說什麽都不肯再同房，嬴洲洲還想早日揣上她的崽崽呢，現在肚子也沒動靜，唉……
不過現在也不急，女人的腿還沒好呢，醫館的大夫也說，再傷一次，以後都會變成瘸子，他可不想女人變瘸，等她的腿養好了再說吧。
兩人吃完了飯，嬴洲洲燒來熱水，放在屋子裏。
姜吹夢在屋裏擦身子，嬴洲洲坐在院子裏洗碗。
突然大門響了一聲，是主屋那個女人回來了，她喝得醉醺醺的。
姜吹夢一聽到聲音，她隨便披上衣裳就沖了出來，她眼神防備地盯著主屋那女人。
主屋的女人一邊搖搖晃晃地走，還一邊拎著一個酒壺。
竟然……邊走邊哭？
一個女人哭什麽？
兩個人都沒說話。
嬴洲洲端著盆回到屋子裏繼續刷碗，他也不吭聲。
姜吹夢擦洗完了身子，將衣裳穿好，她這時候才發現……
“你早上穿的不是這件衣裳吧？”姜吹夢問向坐在地上刷碗的小郎君。
嬴洲洲的手一頓，他說：“我打水的時候不小心弄濕了，就脫下來換了一身。”
其實是在藥房做飯累得衣裳都被汗浸濕了，回來就換了一身。
“噢……那我現在就去打好水吧。”姜吹夢挽起袖子就去了院子裏。
嬴洲洲已經把水缸刷幹凈了。
姜吹夢一邊打水，一邊聽著主屋裏的女人在鬼哭狼嚎。
“為什麽不愛我……啊……你到底愛誰啊……我那麽愛你……啊啊啊……”
一直都是這一句話，主屋裏的女人翻來覆去的嚎叫著。
姜吹夢就當作聽不見，她還是面無表情的打水，但是她希望這女人天黑後就別再嚎叫了，省得打擾她和小郎君睡覺。
姜吹夢很快就打滿了一水缸的水，回到了屋子裏。
她一進屋，就看到小郎君撅|著身子在鋪床呢，他圓|潤的小屁|股搖來晃去的，還能看到細|腰和長腿。
她吞|咽了一下，又想起那夜的快|感。
像是久旱逢甘霖。
真想立刻從背後抱住小郎君，一把解開衣裳，按在床上猛x。
但是不能，一定會弄暈他的，不能那麽不做人，還是算了吧。
姜吹夢不想再讓小郎君受傷了。
她不動聲色地去桌前喝了一口水，想要喝涼水壓壓心緒。
可是水是熱的，還是甜的，搞得她更亂了。
“鋪好床啦，我們睡覺吧。”嬴洲洲說著，將鞋子擺在床邊，爬上床，乖乖跪坐在床上，小手拍了拍床榻，喊女人快點上來。
姜吹夢吹了蠟燭，將門窗都關好，也上了床。
但是她不肯脫下外衣，之前都是穿著裏衣睡覺的，今晚就是不想脫，她怕自己控制不住。
真是奇怪，白天幹了那麽多活，她都有點累了，怎麽回來還心緒亂飛呢？
等姜吹夢剛剛躺下……
嬴洲洲還坐在那裏，他的小手拍了拍女人，說：“妻主翻過來好不好？”
“聽話咒”永遠有效！
姜吹夢翻過來趴下。
而後……
嬴洲洲騎|在了她的腰|上，兩只小手分別捏住她的肩……
姜吹夢又吞|咽了一下……
“妻主白天在鋪子裏肯定累了吧？讓我給妻主捏捏肩，捶捶背。”
嬴洲洲的小手盡量用力地捏她的肩，女人的肩又寬又硬，他一邊捏著，一邊又想起，那晚的事了。
“誒？妻主的脖子為什麽擡著呀，你可以趴下呀……我給你的脖子也捏捏……”嬴洲洲一聲聲喊著甜膩膩的“妻主”，一邊用小手揉|捏著。
姜吹夢被搞得細雨綿綿，她覺得自己要受不住了。
“妻主舒服嗎？”嬴洲洲將小手握成拳頭，輕輕給她敲背。
姜吹夢的嗓音有點啞了，她覺得喉嚨裏像有什麽在燒。
“舒服……你也累了吧，我們早點睡吧，別捏了。”姜吹夢怕自己把持不住，又做出禽獸之事。
小郎君是用來疼的，不是用來x暈的！
姜吹夢反覆告誡自己。
“再、再捶一會兒，誒？妻主的背為什麽很僵硬呀，妻主為什麽要繃著肌肉呢？放松一點呀，妻主上了一天的工，肯定累壞了，我就是要讓妻主放松放松，再好好睡覺的嘛，我就這麽一個好妻主，如果累壞了，我可是會心疼的，我會心疼得掉眼淚，心疼得吃不下飯，心疼得睡不著覺……”
又是那一套。
聽著小郎君細細軟軟的念叨聲，姜吹夢非但不能放松，反而更興奮起來了！
“睡……睡覺吧……”
姜吹夢一個翻身，嬴洲洲就“哎呦”一聲，從她的背上被掀翻了，他的腦袋“咚”的一下，撞到了床欄上。
姜吹夢手足無措，她忙摸了摸小郎君的頭，關切問他：“有沒有磕壞……”
嬴洲洲也揉著腦袋，他吶吶道：“完啦，被撞傻了，已經想不起來妻主是誰了，要妻主親一下才能想起來。”
姜吹夢不敢親，她上次就是被小郎君親了一下，就被點燃了，等反應過來的時候，都把小郎君x暈了。
“那就等天亮再想起來吧，今晚先失憶著。”姜吹夢將撒嬌的小郎君一把塞進被子裏。
嬴洲洲抿了抿嘴，這個呆呆的女人！唉……
於是，他往上挪了挪，突然襲擊！在她的臉上淺啄一口，然後用被子蒙住腦袋，準備睡覺嘍。
其實是，他也幹了一天的活，累得腰酸背痛，好想被她親一口啊，那樣心裏就會得到安慰了，但她呆呆的，並不明白，那他就主動親一口吧。
心滿意足，睡覺！
不過沒一會兒……主屋那個女人又嚎叫起來了！
一邊哭一邊自言自語，什麽愛我不愛我的。
姜吹夢咬著牙，被突然吵醒，真想去把隔壁女人的嘴堵上，但是……
小郎君睡得安安穩穩的，還將腿搭在她的身上。
姜吹夢低頭看著小郎君的睡顏，今晚的雨很小，淅淅瀝瀝的，她借著月光，盯著看了許久，然後從被窩裏撈出小郎君的小手，發現他的手在睡夢中還在微微顫|抖，看來真是打水累壞了，她輕輕親了一口小郎君的小手，此時隔壁女人也不嚎叫了。
姜吹夢也慢慢睡著了。
夢姐上班時間：早8晚5。
夢姐你是不是不行啊？
家人們把#洲洲賢惠#和#夢姐不行#都打在公屏上，想看揣崽崽，夢姐你搞快點啊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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